交完粮食是上午十点多,最后两节课是体育和数学,王惜胜瞟了一眼教室转身便翻墙出去了。这翻墙的地点是王惜胜采好、选定并用过多少次的,学校东侧是厨房、采购处、教导处、校长及老师们的宿舍,中间是学生宿舍,最西头是联校办公室,联校是“小学和初中联合管理处”,基本上是教育系统里一个多余的设置,别看是多余的,还安排了不少工作岗位呢。联校上班的都是相当清闲的人,整天可以端着茶水发呆,根本没人找你,要不就把看了三遍的报纸再看三遍,故意把烟灰撒到地上多拿着笤帚扫扫,仅此而已。因为这样,所以学校西头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不论上课还是下课,西头的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显得也都很神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国家安全局”潜伏在瓦屋乡的特工呢!既然西头“人丁不旺”,自然也就成了王惜胜翻墙的最佳地点,根本就没人发觉。这地点也就成了整个学校淘气家伙们“越狱”的地点,时间长了,“翻墙十步秘诀”、“翻墙注意事项”等都被总结了出来,不断地在这些“淘气”的人群里面口口相传。

跳出去的王惜胜直奔乡卫生院,他要去看看老会计王建国怎么样了,自从老会计住了院,他的父亲王三元就一直在医院里伺候着,十多天了,王三元都是早出晚归,地里的草都长成一人多高了,也顾不上去收拾,谁让宝贝儿子惹了大祸了呢。走着走着,王惜胜就不想正常走路了,他开始倒着小跑到卫生院。没想到,王惜胜这么倒着跑了没有几步就撞到了一个老头,老头的草帽掉到地上被风吹着轱辘轱辘地掉到了小坡下面的一家猪圈里,吓得熟睡的老母猪哆嗦地站起,好像很不高兴地左看右看,放佛再说:“尼玛,这又是谁乱扔垃圾了?!主人把关在这里,真是挠嚷,瓜子皮儿、橘子皮儿、卫生巾、啤酒瓶儿等等什么都有,伤不起啊,伤不起……”

撞到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瓦屋村著名的“五大哆嗦”之一张正山。“五大哆嗦”就是瓦屋村得了脑血栓的五个人,最大的八十二,最小的十七,这个张正山六十三。谁都知道这“五大哆嗦”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一旦要是赖上谁,那医药费啊什么的就都得赖上了,王惜胜一看是这样的“丧门星”,没等老头张正山缓过神来看到底是谁呢,他就撒腿拐弯抹角地跑了,卫生所自然是去不成了。他跳进了瓦屋村的新林家,新林家在乡卫生所土坡下面的一排瓦房的最里面,因为家里没有年轻人住,只有新林的奶奶一个人,所以看起来很是冷清。

“新林”这个人已经不在了,据说是被公安局枪毙的,好像是因为在石子厂打架,打死了一个人,别人都跑了,就新林被人抓住了,遇到了严打,新林就没有活命。新林娘看着儿子死了,直接喝了半瓶“敌敌畏”追着儿子去了,新林爹埋了这着急赴死的娘俩个,瘸着腿到邻村的小煤窑里面打工,猫着腰拉着竹筐,钻在一米多高的坑道里往外运煤,不到一个月因为坑道塌方被压死了。村里人手搭手地埋了新林爹,这户人家就只剩下了新林的奶奶一个人,村里人可怜新林这户人家的悲惨,于是大家决定一起照顾着新林奶奶,老太太什么都不用管,有人挑水、有人缝衣、有人给腌咸菜、有人给送米送面,这都拿的是自家东西和公家没关系,没有什么排班表,都是抽空抢着干。

新林奶奶既然成了大家供养的老人,那么原本因为死人多而有些瘆人的院落,逐渐地暖和起来了。邻村来中学读书的孩子们,也都把自行车暂时存放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周末的时候再推出来,擦车、打气,一群男孩女孩相跟着、说笑着、带着脏衣服等回家。这个院落念书的孩子们没有不知道的,自然对于翻墙、逃课习以为常的王惜胜来说更是熟悉不过了。但是,今天王惜胜疏忽了,因为他没有注意墙根儿下面的鸡窝上有没有东西,鸡窝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株沙棘树,想必也是哪个村里人给老太大扛回来放到鸡窝上的。沙棘树在这一带非常多,大多都是直接砍掉拽到家里放到篱笆边、围墙上、猪圈周围、菜园子周围等防贼、防牲畜。沙棘的独特之处除了沙棘果超级酸和富含维生素外,那就是它那枝条上的针刺,任何皮糙肉厚的东西都惧怕沙棘树的威力,身为肉人的王惜胜算什么呢?他呀,正好掉到沙棘树的中间,两条裤腿就这么被沙棘树枝给“刮”了起来,腿上的皮肉一下子就被划得千丝万缕,没防备的两只手也抓在了沙棘树上,无以伦比的疼痛感袭击了他,王惜胜骂骂咧咧地忍着疼痛,用手指折断了阻拦他的沙棘树枝,慢慢地挪出来,一个一个地检查划痕,有的皮肉里面还扎着沙棘针刺呢。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