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疾心中涌上莫名的情绪,取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吹干后压在书下,待会收拾书桌时她就可以知道名字了。“哈~,好困。”他关上窗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靠在她旁边睡了过去。

杭城郊外,群山连绵,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春雨不绝,刚刚翠绿的山披上透白的轻纱,远远望去好似躲在帘子后娇俏的小姑娘,惹人喜爱得紧。

红姨驾着马车驶入群山间,他们江家以前好歹是世家大族,虽然已经衰落破败了,但幸亏得先祖有准备,早早买下一座山头留作江家族陵…

“小姐,到了。”红姨把马车停在一座小庄园里,外人说江家早已内外皆虚,可谁能想到这百亩庄园是江芷葇的产业呢,“许久未来,灰尘怕是落了不少啊。”

马上去收拾房间。”红姨说着就行动起来,江芷葇却一把拉住她,病色紧紧留在她的眉间,“算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爹娘吧,要不然就没时间去看先祖了。”

“这可不行,舟车劳顿,您体子弱,腿又…可不兴逞强啊。”红姨低眉想了想,拒绝了江芷葇的提议。

江家就剩她一根独苗苗,可不能再有意外了,毕竟三跪九叩,烧纸上香,江芷葇从来没简省过一样,一次下来,她脸色真的是白得吓人…

“小姐,你身体吃不消,剩下的就上炷香好了,想来先祖们不会怪罪的。”红姨扶着自家小姐,不停的劝说。

江芷葇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别提有多稀罕了,现在江芷葇那病恹恹的样子真是要让人心疼死,你说江家的人个顶个的好,可怎就好人不长命呢?

“我能行的。”江芷葇摇摇晃晃的跪到一块墓碑前,花岗岩的墓碑十分冰凉,刻工精致,碑上却只孤零零的刻着两字——江疾,没有碑文没有籍贯没有年月。

她淡淡一笑,喃喃着:“哥哥,你走后,江家就剩我一个了,不过没关系,我撑着江家挺过王朝巨变了,江家还好好的…
<23>还有,子谦已经考上进士正准备京试呢,他人脑子活,一定能取得功名,到时我就可复兴江家了…”

她脑袋突然天旋地转的一阵晕眩后,一头栽向红姨,“小姐!小姐…你不舒服,明天再来祭拜吧。”

“…好,祭拜完哥哥就走。”江芷葇试着跪好无果,只得不甘心的放弃继续祭拜的心思,红姨摆好祭品,把伞给人打好,目不转睛地盯她,生怕她又晕倒。

江芷葇深深看着江疾的墓,哥哥,你一定还活着…对吧?还记得七年前江疾去世那天,父母请来位苦行僧做法事,那苦行僧却只远远望了一下就摇头离去,说江疾阳寿未尽,不应早夭,但他命有此劫。

虽是江芷葇亲眼监工江疾下葬,可冥冥之中她感觉哥哥没死,却又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哥哥当年是多么意气风发啊…

江疾,琴朝十大才子中的画派之首,一幅画可卖出十万两白银的高价,可惜作画百张,他肯卖的只有三幅,剩下的烧的烧,撕的撕,没有留下一幅遗作,不然江家也不会窘迫成一个家族只有一个主子两个下人了。

万历四年三月,靖安城,皇宫,紫霄殿

天子坐明堂,文臣侍堂右,武官立堂左,国师守帝后。今日文庙烟火繁盛,来自五湖四海的进士在紫霄殿中集聚。

五十名进士工整的跪坐殿下,每人都由一位文臣单独监视,殿上有皇帝和国师,殿外有带刀武官守候,可谓严不漏风。

众进士难免紧张,刘子谦自然也不例外,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拳,努力保持镇定。

“起首那个穿绿袍的人是谁?”李战行招来一旁的大公公,大公公翻着红名册,“回皇上,是杭城的进士刘文,字子谦。”

“子谦?倒是个好名字。”李战行摸着胡子垂下眼睑,遮住阴深的眼,杭城…是江疾的故乡吧?

江疾若是还活着,朕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他为朕效力,可惜不听劝啊。

他正想得出神,大公公慌的轻扯皇帝的衣袖,“皇上,该您出考题了。”

咳!李战行尴尬又不失威仪的淡淡点头,“俗话瑞雪兆丰年,但今年多地惊蛰过后仍有雨雪,气温严寒,农耕难以进行,诸位就此事写出己见,答卷由朕和国师共同批阅,共计两个时辰,请吧。”

皇帝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答题,给人造成压力。

看他们急躁冒进的样子,李战行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而第一横的五人几乎是冥想四刻后同时动的墨。

或如游龙或如处子,又似梅花傲雪,笔行似风,光看他们落笔提墨还真不好断定,李战行回身瞥视国师一眼,

道:“国师可有看中的?”突然被提问,国师愣神好一会儿,刚走神了,随便指一个皇上看不出来吧…

“回皇上,臣下较为看重那位绿衣学子。”

“嗯,刘子谦,和江疾同乡,国师眼力不减啊。”李战行皮笑肉不笑的夸他,以前引荐江疾的是国师,这次刘子谦应是状元无疑了。

国师暗地里捋了捋浑身汗毛,老家伙要吓死我啊,怎么突然要夸本国师?本国师今日出门忘记卜卦了怎么的?

…两个时辰说慢也快说快也慢,刘子谦掐着时间结笔,让皇帝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殊不知是刘子谦故意为之。

如此李战行就可第一个批阅自己的答卷,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即是殿试完就退朝。” “是!”

十日后,文学酒馆放榜

“让一让啊!让一让!多谢!”

“挤什么挤!谁把老子的鞋踩掉了!”

“我去!谁摸我的胸!”

摩肩接踵,刘子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金榜前,瞄准第一名看,老天保佑,一定要是我啊!

是我吗?他捂着眼一点缝一点缝的看,只见纯金打造的名榜上,他刘子谦的大名晃眼的刻在首位!

他激动得手都在抖,声音着发颤,“杭城丽琼县刘文刘子谦!是我!我上榜了上榜了!”

真的是我啊!芷葇这回会答应嫁给我了,嫁给我!

刘子谦兴奋得一把抱住旁边的官兵,从袖口中掏出钱袋子,“官大哥,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哎呀,恭喜恭喜啊,状元郎!”

“各位都同喜。”周围的人大都围了过来,九分恭喜又一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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