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男子长跑400米和800米决赛赛,陆枫毫无悬念得夺得冠军。

罗亮只取得400米铜牌。

鱼子福第四名。另外的男子接力赛跑,全队总成绩跌出前三。

女子800米跑决赛中,章娇拔得头筹,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冠军。

全队人都欣喜若狂,女孩们抱着她又笑又跳。

下午,最后的400米短跑,赛道前,展颜排二号赛道,她两边分别是陆雅舒和宁蓁蓁。

观众席上,莫井然等人正给她呐喊。

逆光中,看不起他的脸,只瞧着他不断挥舞双臂:“展颜,加油——”

宁蓁蓁忽然冷哼:“原来是你,小结巴。”

展颜一愣,转眼瞧她。

宁蓁蓁嘴角浮现一抹嘲讽:“你害他不能跑了,自己却在这里比赛。”
<23>展颜心一沉,宁蓁蓁继续叨叨:“你知道他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躺在医院里一次次等待手术的心情?失去手臂到底有多疼吗?他以前在赛场是那么的耀眼,省队的教练甚至为了他几次来们学校,就是想预定他。说他很有可能是中国田径的希望。可那次从映秀镇回来后,他就再不能跑步,变得自暴自弃,这些都亲眼见证过。你说,这是不是你害的!”

女孩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望向看台上的莫井然,他正兴奋地向她挥手。

她的眼一下湿润了——若当初他没为她挡住那棵砸过来的大树,会不会现在也依然活跃在赛场呢?

而以他的资质,当年是不是就已经被选入省队,甚至国家队呢?

她微有失神,裁判高喊:“预备——”

大家迅速呈起跑姿势。

一声枪响,所有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展颜瞬间回神,发现宁蓁蓁已冲在最前方,她大步昂首,脚下生风。

奔跑时,两条腿快得看不清。

陆雅舒和另一个女孩分别排第二、第三。

赛况激烈。

展颜立马整顿心情,深吸一口气,大步匀速地向前。

当接近第三名时,她忽然加大力度,抢道冲过。然而又冲过陆雅舒身边,缓缓接近宁蓁蓁。

当距离终点只剩下三十米时,展颜已至宁蓁蓁身侧。她忽然一下铆足劲,奋力向前奔去。

在宁蓁蓁即将冲破冲刺带时,抢先一秒跑过。

红色的冲刺带迎风飘扬,挂在她胸膛上,象征着一场比赛的胜利!

她展开双臂,满面春风,迎接属于自己的荣耀!

这是她的第一个冠军!

“展颜——好厉害!”

“我们赢了!”

看台上,大家都在为她欢呼。

连柏军都激动地一挥拳。

而在展颜眼里,只看到莫井然。

他站在观众席上,那么奋力地为她呼喊。眼神中全是兴奋。

她拿了冠军,他比她还高兴。

宁蓁蓁在旁恼得脸上没了丝毫血色。

“你刚刚……故意……在赛前,跟我说的,对吗?”展颜转过身,问。

宁蓁蓁脸色一白,哂笑:“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不还是没受影响,也赢过了我。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爸和莫井然他爸是世交。当初我会进长跑队,还是因为他呢!四年前去汶时,我也和他一起。只是在映秀镇玩时,他和我们走散了。

没想到会发生地震,他被救出后,他爸爸第一时间过去,将他接回。他住院那段时间,我一直陪着。你见过他的伤口吗?他还这样年轻,一条手臂就生生折了,这都是因为你!”

她话锋骤停,目光也抬得更高,看到了展颜身后站着的莫井然。

男孩一贯温和的脸庞微愠。

“你说这些干嘛?”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她不应该负疚?”

展颜眼眶泛红,一颗心抽得厉害。

完全不敢看莫井然的脸,垂着头向馆后方的草坪匆匆走开。

“莫名其妙。”莫井然斥一句,向着展颜追去。

下午四点的阳光细腻又温柔。

一架飞机轰隆隆从头顶越过,飞向远方,在蓝天上拉出一道白线。

展颜直至走到草坪边的一颗青翠的松树下,才停步转身。

她眼眶红红的:“井然哥,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我早说过了,这不关你事,而且当时不管是谁在我身边,我都会救的。哪怕是宁蓁蓁,也一样。”

他垂下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落叶。

“可……你终究……是为我受伤……”她声音压低。

忽而,抬起亮晶晶的眼:“能让我……摸摸这……手臂吗?”

“啊?”

“每次我……问……那段时间,你总说……过去了,不想提。是……怕我伤心吧?我……想看看,你的伤。”

“嗯。”莫井然点头,将左边肩膀微抬。

展颜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那截空荡荡的袖管,纤手上移,摸到他自腋窝的断臂处时,心还是猛地一紧,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还,疼吗?”

他摇头,又像是怕她不信,补充:“早两年偶尔还疼,这两年,完全不疼了,真的!”
<123>他动动肩膀,扮个了鬼脸。

女孩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眼眶还红着,眼里已没有了泪。

“对不起,我……害你……不能跑了。”她声音逐渐放低:“我以前……还想,我们……都在霖市,哪天要在……赛场遇到,我……要让你……大吃一惊。”

“我已经很吃惊了,简直受宠若惊!你竟然能得第一,我……就像我自己拿到了奖一样的开心!”莫井然说。

他此刻的声音软软糯糯,又有磁性,带着一股不符合酷酷形象的憨。

展颜摇头:“这样……不够,我……不是你,梦想……应该自己……去完成。我想——”她上前一步,拉起莫井然的右手。

他的手很大,手掌很厚,手指修长。握在手里暖暖的,就如在那两天两夜的黑暗与寒冷中,唯一能带给她温暖和安全感的手掌。

“井然哥哥,我们……一起跑,好吗?”

莫井然一怔。

她的眼神仿佛有种魔力,让他不自觉地心乱如麻。

“柏叔说,奔跑的……终点,不在跑道……尽头,而是……整条赛道。哪怕有……受伤,有跌倒,只要……尽情享受……沿途的风光。心到……的地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她声音放柔:“井然哥,回……长跑队吧。”

她眼里映出的光芒,感染了他:“我……真的还可以吗?”

“嗯。”她坚定地道。

广场上一群白鸽惊起。

广播里奏响国歌。

“颁奖仪式……要开始了,回队吧。”

“好。”

他们并肩向喧嚣的场内跑去。

天边,夕阳红得宛如一幅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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