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驾很快到了香蓉殿门口,盈妃带着人出来接驾,一脸的欢欣。
姬康落轿下地时,余光扫到跪在墙根的人影,回头看了一眼小夜子。夜公公当然心领神会,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圣意。
“陛下,臣妾盼了您好久,这会儿您来得正是时候呢,小厨房从早上开始炖了一锅药膳鸡汤,里面加了几十种上等药材,味道跟滋补营养绝佳……”
盈妃像是黄鹂鸟似的围着姬康,一个劲地介绍着。
夏雪低着头,保持着跪拜的姿态,脑补着画面——姬康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周围一群妃嫔们,个个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式,争先恐后地呈上来,人人叫着让陛下尝尝自己的菜。
他还得雨露均沾,不能厚此薄彼,每盘都吃上一点,终于长成了肥头大耳的模样。
噗嗤,差点没忍住,被自己的脑补画面逗乐了。
不过幸亏那些人都已经进了香蓉殿里面,这外面的动静应该不会惊动里面。这么想着,她正要起身时,却看见眼前一截深紫色暗纹的袍子。
夏雪心中一沉,抬头一看,原来是姬康身边的太监头子夜公公。
她起身起了一半,将就着给他行了个礼,“夜总管有何赐教?”
“前几日,夏大人托人送来的东西,姑娘可有收到?”
夜公公提起这个,让夏雪的戒备心少了几分。她缓和了脸色,微微一笑,点头回道,“嗯,从刘公公那儿拿到了。家书跟银子,都是爹拜托你送过来的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夜公公没有回答,反而是岔开了话题。
“来给盈妃送衣裳的。正要回去呢。”说着,她打算跟他告辞了。
没想到,对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送送你。”
“啊?”夏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初入宫里,路认得清吗?”
“哦,那多谢了。”夏雪心想,他倒是挺细心的,也对,跟在皇上身边照顾起居的,不是细心的人也办不到。她与夜公公一前一后往浣衣局的方向去了。
“夏姑娘跟柳太医很熟吗?”
们两家从祖辈起,关系就不错,我跟他也是自小就相识。”
夏雪简短回答完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她在心里又忍不住琢磨着,要不要把之前看见燕王假扮成小太监的事情告诉他。若是让内务府总管去查的话,肯定是事半功倍呀,她不是想利用这件事去扳倒燕王吗?
燕王的阴谋就在眼前了呀!虽是王爷,可亦为外臣,乔装打扮入后宫本来就可疑。那条路便是通往香蓉殿的,他跟盈妃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她也确实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23>各种念头一直翻滚着,理与感情谁都不能说服谁。
“你有话要说?”夜公公忽然停下步子,侧头望着她。
夏雪抿紧了唇,这人观察力太好了吧,还是说自己的脸上真的一点事情都藏不住吗?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刚才我来香蓉殿的路上,就在这附近的甬道上碰见了两个太监。其中一个穿着你这样的靴子,但是颜色不同,是黑色的,而且我仔细看了他的脸,有些像是燕王。”
夏雪还是说出来了,夜公公脸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片刻之后,他说道,“这件事,就不要再跟别人说起。”
“你不信?”夏雪反问道。
“不是,为你好。”他说完就继续往前走了。
夏雪愣了愣神,才提步追上去,“总管大人是跟家父有些交情吗?”
“算不上。”
“那是陛下让你替我打点的?”
“嗯。”
姬康明明已经把自己贬入浣衣局了,还三番两次让自己贴身内侍过来关照自己,难道他还有把自己收进后宫的打算?她低着头,心烦意乱地继续向前走,走没两步,却一头撞到了他后背上。
这人怎么突然又停下来了,搞什么啊。
夏雪抬起头来,忍不住瞪着他,后背还挺硬的,撞得她额头生疼。
“咱家还有事,前面的路你该认得吧。”他回身说道。
夏雪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没好气道,“认得!真是多谢总管大人了。”
说着,她故意从他身旁撞了一下才走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脾气,也许是因为满心期许着也许这个人能在自己复仇道路上起到一些积极作用,但却落空才觉得恼怒吧。
身为内务总管,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宦官头子,他一点都不介意宫外那次行刺事件吗?他们本该是拥有同一个敌人啊,可他的态度实在让人恼火。
也许姬康也不能尽信是燕王在搞鬼吧。
夏雪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早知道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暗地里掌握了更多的线索再一举将燕王拉下马来。
待她回到浣衣局里,便借着帮其他宫女收拾衣裳时顺便聊几句的闲功夫打听起盈妃的事情来。虽然浣衣局宫女的身份在宫里算是比较低微的,但也因为平日里差事的特殊性经常能接触到各宫不同的宫女太监,有些往来相熟的,自然也就知道宫里的一些事情。
而且盈妃如今算是宫中妃位之中最受宠的一位,一提起她来,那宫女眼里都冒着火的。
“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说话,仔细你的舌头。”对方压低了声音,“那盈妃本是秦尚书的嫡女,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是直逼中宫。而且那位主子的脾气特别的坏,一有不满意,对宫人打骂都是家常便饭。若是真惹恼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的衣裳,我们向来都要特别小心,堪比对待皇后娘娘的凤袍呢。”
“原来如此……”夏雪忽然转了话题问道,“那姐姐你可曾听说过盈妃与燕王的传闻?”
那宫女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我只是听说秦家与燕王交好,不知盈妃跟燕王关系如何?”夏雪胡诌道。
“这前朝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也不曾听说过燕王与盈妃以前认识。”
“是这样啊。”夏雪随口应承道,却在心里更加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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