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渊的生物钟一向很准。

早上七点,他准时睁开了眼睛。

傅寒渊走到窗前,打开窗帘,刹时,灿烂的阳光涌了进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洗漱,穿衣,锻炼,开门。

傅寒渊迈着逆天的大长腿下楼,在楼梯口遇到一个正往下走的小家伙。

“早上好,傅先生。”童初宁笑着和他打招呼。

没有之前那么拘谨,貌似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也不知道管家和她说了什么。

“早上好。”傅寒渊回道。依旧是古井无波的声调,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勾起了唇角。

吃过早饭,傅寒渊坐车去公司。

黑色卡宴稳稳的行驶在路上。严助理向他汇报这个月的公司动向,傅寒渊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突然改变了主意。

“去北山。”
<23>车子调头转向北山的方向,严助理也熄了声,这个方向是——北山疗养院。

过了一小时,车在山腰上一处白色建筑物前停住,接到通知的院长一早就出来迎接这位大人物。傅寒渊跟着院长一起往里走,听着随行的医生禀告那个女人这个月的情况。

走到病房门口,傅寒渊停住脚步。从这往里看,傅寒渊能看到那个女人正坐在病床上,给一个洋娃娃梳头发,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似乎是什么摇篮曲,傅寒渊从未听过女人给他唱过摇篮曲。

女人常年精神不太正常,但仍能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一个极出挑的美人,一双上挑的眼角出色,和傅寒渊极其相似。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病房里的女人——或者说是他的母亲,眸色漆黑如墨,谁也无法读出此刻他在想什么。

身旁的医生看到傅寒渊晦暗不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夫人的病情最近有所好转,清醒的时间开始增加……傅总可以,进去看看夫人。”

严助理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退下。

傅寒渊站立了片刻,伸手推开了门。

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女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仍旧给怀里的洋娃娃梳着头发。

傅寒渊加重了脚步,脚步声在空旷的病房内响起。女人终于停止哼歌,缓缓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站在不远处的傅寒渊。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没有疯狂,没有歇斯底里,傅寒渊表面仍是波澜不惊的冷漠神色,心里却微微一动,看来病情确实好了很多。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停住,女人仍是看着他不说话。

傅寒渊开口,嘴角微微上扬:“妈妈……”

哪知他还未说完那两个字就被打断,女人仿佛才反应过来,眼里渐渐蓄满了惊恐和厌恶,尖叫声撕开和睦的假象,血淋淋的在傅寒渊心上划开口子,“滚开!滚!怪物!怪物!啊——”

女人拿起手边的东西不住扔在傅寒渊身上,闻声而来的医生和护士赶紧制住突然发狂的女人,现场一片混乱,满地狼藉,傅寒渊低头,看着砸在他身上又倒在地上的洋娃娃,心中满是悲凉,却渐渐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女人不是一开始就疯的。

但傅寒渊不知道女人的来历,在他出生后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家里的佣人全部被换掉,就连林管家也是他出生后才来到傅家。傅寒渊不知道女人是如何被父亲带回来的,只知道,女人不是一开始就疯的。

他有心想要调查,但时隔多年,最后也只能模糊的拼凑出事情的来去。

女人是被他的父亲突然带回家的,一开始女人想逃,一次一次的出逃,但总逃不掉,在摔断了一条腿后开始变得安分,但安分没几天又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自杀,那天晚上幸亏他的父亲回来的早,抱着女人出来的时候半边脸上都沾上了血,最后抢救急时,没有生命危险。女人醒来后和他的父亲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那几天傅家的佣人们全都战战兢兢,突然不知从什么开始,他们的关系开始缓和了,她怀孕了。

可是后来,傅寒渊才知道,他只是父亲用来拴住母亲的工具,父亲的忽视,母亲的厌恶,他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一步步成长起来。

傅寒渊的头又开始疼了,耳边传来越来越大的嗡嗡声,但他却硬生生的将头痛压下去。缓了一会儿,他神色恢复清明,抬眼看去,女人已经被打了针,正在沉沉睡去,助理站在他身边等待他的指令。

傅寒渊走出病房,没有再看床上的女人一眼:“去公司。”

依旧是沉稳冷静的声调,仿佛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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